新浪女性 口述实录

一个70后落魄男的生活记录

新浪女性_综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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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源:天涯论坛 作者:平凡篮子 

2007年,满身创伤的我认识了现在的妻。她对我的好,是难以用言语表达的。那种足以融化男人的爱,无怨无悔、无求无图,给我的感觉好像全身浸在温水里, 暖暖洋洋的,舒服地只愿一辈子这样,再无他求。我满心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一定给她幸福,任何东西,只要她喜欢,我拿到她的面前。

妻是很喜欢弹钢琴的,每天 都会固定去琴房练习一个小时,她想拥有一架钢琴,摆在客厅里面,全家都泡了香香的茶水,坐在客厅,听她演奏属于我们的节奏。一架普通的钢琴就是不到两万的 样子,妻自己是有这笔钱的,但是她总是想先安排生活,安排子女的教育,她是不舍得花这笔钱的。她觉得每天能到琴房触摸一会,也能很满足。当时,我觉得这不 过是小事一桩。

顺便介绍一下我的经济情况。在认识妻以前,我在东北开了家销售健身器材的公司,业务很稳定,每年有几十万的进账,另外炒股也有上百万的盈利,在当地生活属于中上水平了。因为特殊的原因,我离开了那里,放弃了一切,孤身到了上海,到了妻身边。所以我想,一架钢琴没什么问题,只要随便做点事情也能挣出来。

2008年春节,我离开上海回家乡去办些事情,妻当时怀孕2个多月了,不方便带她来回折腾。离开的时候,我给她留 了一张字条,内容如下“爱情支票001号 欠老婆钢琴一架,兑现日2008年十月一日”。因为当时还没有安顿下来,没有开始工作,我估计到再有六七个月,怎么也没问题了。结果后来出于意料,到2008年10月1的时候,我却搞得乱七八糟,工作一直没有着落,用妻的钱炒股也赔了十万多。记得快到十一得的前一两个月,很多晚上夜不成寐,都恨不得上街抢去。顺便提一下,08年9月初,儿子降生了。生产的费用也是妻出的!

生产后,妻子精神好一些的时候,问我怎么给我庆祝生日,我回答说我以后永远不过生日。因为这一天的耻辱,已经深深铭刻在心底,以后每年的这个日子我的心都会很疼。

我的爸妈都是非农业人口,当时我们住在农村。爸爸是工人,在县城工厂里面上班,每天骑自行车大约十八里路来回上班。妈妈是供销社员工,就在我们住得农村里的供销社工作。

大学里面曾经遭遇到人生第一次大的灾难。大二时,因为小小的缘故得罪了系主任。被系主任联合所有老师集体黑了!我们学校自诩为名校,考试便要严厉得多,尤其要比一般大学突出“特色”。上过大学的朋友应该知道“不及格”、“挂科”对学生的威胁性。我们学校的规矩是60分不算及格,因为每个科目都有一个“不及格率”,这是学校方面规定的。比如有2000名学生参加高等数学考试,学校方和高数教研室会共同制定一个指标“不及格率”,假定这个比率定在5%,就是说必须有100个学生部及格。当然是从最低分开始往上数。如果全部都是一百分怎么办?抽签,抽出一百个人来。如果平时表现不佳的学 生(旷课、顶撞老师等),基本上就是内定。

在这样一个背景下,我逃了系主任的课。他的讲课可以把苍蝇讲睡着,把时间定格(让你觉得一节课是那么长!如果给一个期限,我回答是一万年)。绝对不是我个人的泄愤,经无数倍蹂躏过的同学一致评定的。在每年一次对老师讲课水平的“例行问卷调查中”,我就学了把崔永元的实话实说,还提出了很多中肯建议。结果那年的例行工作,我的这份答卷被随机抽出,为表民主起见,学校教务处还专门到我们班了解该老师情况。后来老师当然无事,只不过在同僚中丢点面子。这份评卷(不记名的)被老师从所有同学以往的作业中核对笔迹,很遗憾我的笔迹相当好认,被从善良群众里纠出来了。期末考试,该主任的课我当然不及格。卷子发下来后,填空如果错一符号着,判0分;选择题一视同仁;10分的论述题基本就给1分;10分的计算题结果对说过程有问题给1分。总分40分,不及格得我心服口服、目瞪口呆、讲理无路。各位老师在他们主任的带动下,表现出高度团结。这样,我4门没过,刚好达到留级的要求。

考试之前,我做梦自己被海水淹死了,真的死了。听说如果做梦梦到自己死了,就真的死了。这个传说不知是否有一定的科学性,但却预示了我的灾难。留级公告出来后,我多次找到主任,不怕各位笑话,鼻涕眼泪根本就敢吝啬了,就差没给这王八跪下。反正你怎么说,都回答说是公事公办,没有回旋。

我那时一月生活费是250元,家里按月寄给,所有吃穿用度都从中出。到处东拼西凑,借了500元,我也不知道世界上有什么好东西,就听说过茅台,到商场买了两瓶,56度的钱不够,就买了52度的。拿着酒去这个混蛋家,电子门都不开,对讲机里的声音是多么正义“我们有事到办公室谈,我是问心无愧”。哈尔滨的冬天零下三十度,我就站在电子门外,每隔 15分按一次,每天按到晚上10点。10点后怕影响人家休息,白天领导不知道哪给小妹妹辅导了,不敢造访,也怕人看见。 

期间热心同学帮我去联系其他“关照”我的老师,大家都躲躲闪闪。有的老师到是暗示,可以找领导协商,重新查卷,可以翻案。那时的我,基本上不吃不睡,也不知道白天黑夜了。什么时候饿就啃个方便面;困了就蜷在床上衣服也不脱的,因为睡醒就得出去,就是不找人也不好意思再寝室呆着,怕见到同学和任何熟人。站在电子门外的冰雪里面,我第一次感到世事的艰难险恶,我告诉自己以后不要再祈求任何人。当时真是万念俱灰,根本就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

后来我抱了试试看的态度去找了一位校长级别的退休老干部,他是我在参加学生活动中认识的,小个子人很好,(受老乡照顾,我曾是学校里某一非常大的学生组织 的负责人。所以我有很多校优秀三好学生干部等校级荣誉,但本学院和本系里面没有任何获奖),当时我们曾有几次交流。找到老干部的家,接待很热情,但听我讲 述了事情缘由,他觉得我可能还是学习也不是很好,所以也不能单纯说我受到不公平。送不出去的两瓶茅台,又被我从书掏出来。老干部很窘迫,说坚决不可以。我 相信他,因为老一辈人,还是正直的。我最后说了一句“如果您的孩子这样,您有其他的路可以安排;我这样我的平民家庭却不会给我任何退路”。老干部沉默了一 会,说明天我去你们系一趟。

第二天,班里同学受人所托,告诉我,成绩不可以改,但也不用留级。这个结果又意思啊。我终生感激这位老干部。我永远记得他对我的再造之恩。

如果没有这位老干部的走一趟,也许我真的寻短见也不一定。留级的结果怎敢让家里知道,而且留级也意味着失去获得毕业证的机会,最多领个肄业证。通过这个事情,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权力的作用。我有了制人而不制于人的想法。我意识到以前自己的木然懦弱是多么可怕多么可怜。

我所在的期货公司属于纯绿色公司,就是清一色的农民编制,从中专到小学(含没读完的),因为董事长先生本身是农民,通过各方面的“努力”把这个公司买过来,所以不免要关注各位大爷家实在找不到工作的皇亲。以前期货公司的牌照不是轻易可以拿到的,有钱都买不到,2000年时全国只有185家,而且计划三年之内不再审批。我们尊敬的董事长毕竟不是一般农民,执照到手,立即认识到不能靠种田致富,开始招兵买马,我当然是其中一位,一共招了十一个大学生,9男两女。

因为是寒假签的合同,在毕业前我还有半年时间可以进修专业。而且我主动提出毕业论文就写期货方面。所以在那半年我看遍了学校图书馆和黑龙江省图书馆所有期货方面的书籍,这是我平生第一次也是迄今第一次如此认真。结果到单位报到的第一天,由办公室主任出面培训我们专业知识,此君也兼职做经纪人。10分钟之后,公司决定以后的培训由我主持。引用个笑料啊。我们的花 瓶小姐兼证券部经理的见面开场白是“我叫##,证券部经理,证券的事情不懂,请多指教”。可想而知,我当时是多么惹眼。

而且我的性格,敢拼敢认输,用一位业内朋友的话说“为期货而生”。实习后不到一个月,我就派到大连商品交易所工作。可能大家对上海证券交易所、深圳证券交易所比较熟悉,因为中国只有两个证券交易所。期货交易所当时只有三个:大连、郑州、上海。大连营业部的经理奶大屁圆,出身于某大期货公司中,主要靠身体优势胜任职位。。因为来之不易,所以更牛逼哄哄。我的到来,她不屑一顾。还装模作样让我写期货评论,她给我审阅。 

当时我写了“警惕V型反转”一文,她竟然厚着脸皮问我懂V型反转吗?鄙视!两天后,V型反转发生,做过期货的朋友可以回顾2000年8月大豆的走势图,没做过的我简单介绍下,相当于一周资金翻6倍。记得当时整个大交所都认识我了,每天都有人拿着中华烟问我明天如何。我们公司大部分客户都跟我意见背离,结果都赔了。后来我回总部时,由于众客户的吹捧和同来兄弟的挽留,毅然留在总部工作了。当然大连的窑姐也不希望我回去。---这里我特别奉劝朋友一句,人生得意须尽欢,宁做凤尾不做鸡头。老总对我也是期望有加,离职后听说他当时自己都筹钱准备交给我操作。可惜自己年少狂妄,着了小人道。最后愤然离去。如果坚持到今天,哥们准是行业翘楚了。

一银行退休老头,姓什么不记得了。扮猪吃老虎。职务是办公室副主任,实际就做些打扫卫生的屁货。某周五大雪,通知我们周六(法定假日)来扫雪。去他妈,我 跟另一猛男去海边买海鲜改善生活去了。结果被通知试用期延长三个月,每月扣两百底薪。老东西还假装慈善,说小伙子不用灰心,改正了还是好同志。因为怕我闹 事,谈话时还特意叫我们部门领导去了。我当时对老头嘿然一笑,说我年轻着呢,用不着攒棺材本,不想您!摔门而去。领导回来跟我说,老家伙差点没死过去。当时我们十几个大学生住在同一个三层楼里面,以前是用作开饭店的,每人一单间。总部收入比较低,因为没有业务提成,每餐就两个菜,一个小炒菜,就是普通家 庭用的盘子,大家每个人就一口,意思一下,品味一下;另外一个菜就是两块钱的猪板油炖两颗大白菜,管造。大家也其乐融融。那种快乐正是三十岁后的人根本办不到的。

因为这次,我被从总部派到另一分部。日子更潇洒了。一楼二楼办公,三层住。日子平淡了不久。公司又来了一条疯狗,更猛的,副总职务,上海某期货公司扫地的傻子回到小地方装大哥。此哥极其虚伪,行情涨了他会说我早说会涨嘛,跌了他说我给我外地大客户做空了,你们都看涨没法跟你们说。这么一个货。

后来董事长开车带我去海边兜风,问我很多关于我对公司人和事的看法。我就过了嘴瘾,猛批一通。今天我明白了,他实际上是给我台阶下,但是领导又不能做的过于直接。谢谢你董事长。兄弟们对一哥的谈话要认真体会,大哥们都习惯委婉暗示的,我们应多点耐心多点谦虚。就这样,带着一身轻松离开了曾让我梦牵萦绕的行业,直到今天我都觉得是最适合自己的行业。顺带一句,我们公司当时也代理某大证券公司在该地区的经纪业务。做过期货的人看股票就就跟玩似的。

到青岛那段时间生活有点苦。不过那时年轻,所以还可以唱唱“天降大任于斯人也”  不像现在的我,我现在就骂老天,除了没把我整死,反复“行拂乱其所为,”有意思啊?

年轻时,一跳离曾讨厌的工作环境,心情那是一个好啊。只要自个儿爽心,不怕 没有后路。现在我觉得从自私自爱的角度,先找好落脚点,再辞职更好。年轻朋友希望你们注意啊。我那时在网上看了一家牛气公司“中华企业网”,跟阿里巴巴一样,电子商务挂名给人做网站的,介绍的好啊,(那时的阿里巴巴也没今天这样牛气。很多员工都勒紧腰带跑业务的)我肃然起敬,发了个邮件过去,因为咱条件差啊,人家什么, 外企、IT。我说我不懂计算机、英语也不好。抱着试试的心态询问下贵公司的招聘要求。回复邮件说”没关系,你直接来就行啊“。朋友们,不要相信天上掉馅 饼,真掉也是个烂的。我赶忙辞职,立刻到了青岛,去面试。一进门那气派就把我震了,有上百个人,每人面前一电话,西装笔挺,电话打得满天响。面试只有一分 钟,当天上班。每天的工作室打200个电话给各公司,介绍电子商务的种种好处。我在这里表示忏悔!

你想想,100人,每天200个电话,合计2万个,全青岛能有2万公司吗,每天打,这些公司的接线员不得被吵死啊。知道今天也有类似的公司,从事类似的工作,我觉得太缺德了,比保险公司都招人烦。在这家公司呆了5天,然后觉得实在不称职,背包走人。

工作第一年没很多积蓄,到青岛也觉得前途大好,所以不多的积蓄很快就挥霍掉了。这时我从企业网里面出来,失业中。饿其体肤的滋味我感受到了,没有工作没有钱,是不好意思跟家里说的。

大学毕业生,这点耻辱心是有的。住在朋友租的一个单间里,睡地。这样房租就解决了,不用蹲天桥。那时食物的价钱是1块钱5个馒头,大碗馄饨1.5、小碗1元;锅贴1元6个;榨菜7毛1个。这是我在失业后一个月内吃到的所有食物的名称。其中,馄饨和 锅贴1元钱是吃不饱的,所以只偶尔享受下打打馋虫。每天早饭不吃,中午和晚上各5个瞒他偶,1元钱的,晚上会饿,就挺着。其实人在饥饿的时候光吃馒头也香的

我记得自己吃馒头的节奏是这样:先掂量一下5个小伙伴的份量,然后慢慢拿出第一个,端详一分钟,直接以后放在嘴巴里(1两重,大约半个拳头大);简单嚼嚼 几下猛吞下去;这时候胃部受了刺激,开始真正饥饿起来。但是又得控制着节奏,因为如果很快吃完,就会产生强烈的煎熬中,手里有和没有馒头攥着,是安全和不 安全的感觉。第二个和第三个在想快吃而又不能快吃的矛盾中协调着,以稍快的速度下去。然后猛喝水,既因为前面享受前三个的过程中来不及喝水所以真的噎,也 为了让胃部可以被填得更结实一点,为后面的两个馒头留点悬念。一顿饮料之后,后面的活就细致了起来,要一小口一小口地细细品尝,尽量让舌头、牙齿记住这味 道的美妙,要尽可能的慢,最后留半个,因为实在没有吃饱,得给自己留个希望。闭眼片刻,告诉自己窝已经饱了,然后一口消灭。我感谢楼下那家馒头店,不把馒头发的像面包似的,结结实实,有份量。不知道今天那家店还在不在,还是保持了产品的质量一安慰可能像那时的我一样的朋友吗?

现在看电视剧说战乱时当兵为吃粮,为有粮食吃而生死置之度外,我真的能理解那种无奈,故事的背景的确是真实的。

贫穷真的来临时,从先前的不适应,羞愧,到后面也同样响应生命,内心会升起一种另样的感觉,有些自我感动,甚至陶醉和享受其中,仿佛自己比顺境中的人更伟大一般。   接下来就每天找工作,网上投简历,每晚半小时,因为半小时的上网费是1元,超过就按一小时算成2元。白天在家享受馒头等消息,那时没有手机,留的是朋友 的传呼机号,有单位通知面试时由他转我。在沉闷的等待中,有很惬意的一件事,楼下是一个小型的菜市场,站在窗口,可以免费享受到炸油条、猪头肉等美味的气 息,再一边咬口馒头,那叫一个舒服。

那时没有经验,上网找工作的机会相对小的多,应该直接到招聘会去。我还以为招聘会都是小破公司,大公司都网上招聘,后来那不过是他们自我宣传、对内部员工施压的方法。在网上看到你信息频繁联系的,倒是有,某某金融集团,实际就保险公司;要不就是骗人的。

这老板姓柳,一家小公司,卖电脑的,跟我专业不搭界。但就第一句话我就接受她们的邀请,她说我知道你们学校,很厉害,所以给你打电话,你能来公司看一下吗?我能不看吗,都饿了一个月了。何况人家是多么真诚啊!过去当天,我的职务就安排了,销售部经理,并直接负责一个门店的销售业务。因为公司规模小,所以没有正规军,都是些技校和自学成才的小弟弟小妹妹们。我电脑的水平是:能用一指禅打字,仅连成了右手食指;能浏览网页和收发邮件,以上为所有技能。所以,我的工作内容有一 半时下属培训我:装系统、杀毒、装机、修理硬盘、检查主板、修复印机和打印机、制作假墨盒等等。

这段时间是快乐的。因为有了工作,有了希望,而且真的学习很多东西。只不过贫穷还没改观。因为要到月底才开资,所以必须继续发扬艰苦的作风。那时每天早上上班带5元钱,因为忍不住怕多花了,实际消费4元。中午的盒饭是3元,上下班坐车各五毛(实际上时学生票5毛,成人1块,我脸嫩像学生),合计4元。带5元是因为怕万一司机认出我身份来,就得加价了。工作很受领导赏识。我虽然不懂电脑,但在店面管理和销售管理方面都做了很系统的发展计划,并开始着手实施。公司的面貌有了很大改观,这是老板说的,她还请我吃了好几次午饭,帮我节省了大约有4个3元吧。

一次是突然下暴雨,据说是二十年一遇。下午三点整个城市已经黑了,公司通知员工提前下班,大家就提前离开了。我因为要给一厂家做市场反馈报告,不得不加 班,我核计着雨下会就停了正好回家。暴雨果然不同凡响。到5点下班时间时,我出电脑城一看,哇!雨大的像用水泼下来,马路上已经积水到膝盖,所有车辆全部 抛锚,只有几辆出租车还不死心不停熄火启动。我就等吧。八点钟后,雨停了马路上的积水少了许多,公交车由于人太多不开门上客,出租车就像拉着满车黄金一 样,一辆车被上百个人追着。我只有1.5元,公交上不去,出租不够钱估计也抢不到。得嘞,走回去吧。就把皮鞋脱下来用方便袋一套,光着脚走回家。我是个路 痴,所以没到一个路口都得问人,走了有近三小时才到家,回家时是十二点多了。我很开心,因为又活着回来了,又有机会吃到明天的午餐了。可惜看到了我的皮 鞋,心情就降温了好多。到青岛之前,基本的行李衣物都送人了,一个人背个小包就来了。所以我当时衣物的情况是这样:皮鞋一双、衣服裤子加内裤袜子各两套。 衣服可以替换,实在洗了不干也没大碍,因为是夏天一出门就吹干了。皮鞋本来是等着发饷后填一双的啊。可是我亲爱的皮鞋被水泡了,一夜之间,涨大了不少,就 像人的脸被扇了几个大耳光一样,而且还长了一点点绿毛。朋友的鞋我穿不下,只是住在那里,但我当时的情况并没有跟他说半字,这次我也没打算开口。早晨我把 皮鞋的绿毛毛搽干净,用朋友的吹风机吹了个差不多,抹上鞋油出发!随后的三四天,白天上班时面上谈笑风生,脚下湿漉漉偶尔还咕叽咕叽响,不知道是否我心理 作用。一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把鞋子拿在窗外晾。这双鞋一直到鞋底都磨透了,我也没舍得扔,可惜后来东奔西走,终于不知所在了。向我的鞋子敬礼!我永远想念 你,辛苦了!

第二次比较有戏剧性,老板让我去黄岛拜访一个大客户。黄岛是青岛的一个区,需要坐船过去,单程船票是5到6元吧,不很清楚了。我事前不知道,以为船票也跟 公交一样1元钱,因为从大连到烟台的长途船做过很多次,便宜得很。所以觉得这么短的路,就块把钱。那次我带了10元,因为要出门嘛。结果好了,坐公交到了 码头后,一看船票价傻了,这是有去无回啊。但是工作也不能不做,都约好了。先去了再说。于是乎,振作精神先过岸了,见了客户,把事给办了。回来不好管客户 借钱啊,我就到码头化缘(管人要,就跟今天街上的骗子差不多,钱包丢了,给点路费)去了。经过好心人的救助,终于凑够了回来的盘缠。所以我看到行乞者,不 会立刻走开的。我会观察其气色,如果急躁苦闷的,一律支援。

在电脑公司里面上班的小伙子们装束很整齐,夏天里都是白纯衣黑西裤,大家不要笑,那时的“白领装束”就是这样的,不像现在纯衣西服领带除了大领导就是低级销售员,时髦休闲服了。我在大学里就靠入学前小姨给我买的几套衣服和高中衣服渡过的,我不讲究穿的,也确实没有额外预算。我的衣服很陈旧了。销售部经理泛黄的衣领跟职员们的一片雪白对照成辉。我很想发了工资买套新行头。这时生活更加拮据,天气又凉了好多,晚上洗的衣服第二天早晨就半干,实在很难靠身体烘干了。

朋友也看出我的窘迫,他有天带回一件崭新的白衣,说买小了所以给我。他的身高是187,我180,根本不至于错的这么离谱。我拿着衣服,明白朋友的心意,轻轻说了句谢谢,便觉得眼睛湿润起来。

后来应聘到一家很有名的国外器械保健公司里做销售。记得销售老总面试时问,你们的理想是什么。同行者多拍马屁“成为销售行业的精英,活成为像老板那样的金 领”,这是刚出道兄弟自以为周到的回答方式,也可能是很多人的理想。我回答说我要自己做老板,我要过的很富有,我要帮助周围的朋友一起发展。老板好像有些 意外我的答案,但是也点头通过对我的面试。

第二天上班,我们三个过关者私下聊天。两位兄台一是从海天大酒店跳槽过来,一是从青岛邮政总局跳来,他们说没个5000月薪就直接走人。之后问我,我的回答是希望有800元,这就可以保证我的基本生活,再加点装备。他们笑的要死,我记得我当时很肯定的又重复了一遍。

实习工资是2000,补助1200,两位兄台果然信守诺言翩然离去,我很满足。由于卖力,被外派到沈阳,又多了好多奖金和灰色收入。这时的我,就像饿了三天快死的人突然捡到一满车大米,觉得幸福得天旋地转。年底回青岛开会时,在一家四川餐馆请曾同住的朋友吃饭,其实他的境况一直也不怎好,就是勉强活着,在一家快递公司送件,每天骑自行车12小时。我送了他一部手机,和一套雅格尔西服。他很开心地跟我说,知道我一定会好的,还说他穿了西服拿着手机送件倍儿面子了。我静静地看着他,心里说,好朋友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

年后再回沈阳工作。不曾想到竟然在沈阳生活5年之久,把我的精神、我的灵魂、我好多的记忆都留在这里。虽然到上海两年了,但仍不时浮现在眼前,沈阳的点点滴滴,早已铭刻在我的心房。在沈阳工作得一马平川。工作并不特别忙。因为是大公司,销售渠道早就四通八达,我做的就是维护渠道,跟客户联系、处理订单。

而且平时有好多灰色收入。经销商的打点、零售的利益等等,做过销售的都明白的,并不光彩的事情,我不详述,一带而过。

我到2001年还是没有恋爱过的,也不曾有过男女关系。唯一深度接触的女人的机会,就是与客户应酬时出入过某些场所。东北那地讲究一条龙,喝 酒、唱歌(少许内容)、洗澡(内容比较多)。接待必须是这么三步走,很流畅很完整也很程序化的。不过我是不喜欢这些的,唱歌时绝对不动手,就是让她们帮添 添酒点点烟;洗澡时安排了客人就自己在大厅喝茶。因为我们公司实力很大,客户自己玩好就算了,没人去强迫我什么。

我上网聊天,很痴迷,这是我除了到夜校学会计主要的业余生活。聊天的内容都很正派,我聊天室先看对方QQ资料,如果空白或者乱糟糟,都不聊;看人文采和思想,不好的不聊。所以都是比较稳定的聊友。现在回忆起来,也许 人家是恭维我,或者我也不知道原因,聊友们都说我思想很成熟,心理稳定,当时我是很享受这种赞誉的,也装出样子来,多是劝慰别人鼓励别人,自己的情况很少 提及。

有一次我与一个女孩子聊天,她的网名叫“邂逅也是美丽”。请允许我在此公布你的隐私。事隔多年,应该没有人记得当年你的网名,甚至你自己也忘记了。但是我记得,也记得你的名字,你的人。也为这事我生命里第一个女人。聊天的氛围很融洽,第一次聊天就聊了很晚。她突然问我“出来喝酒吧,我请你啊,因为很喜欢跟你聊天”。我心里怦怦地跳,多少感觉出暧昧的意味。男人的自尊在这一刻是多么的满足啊,坦白说此前没有女人跟我说过这样的话。

见面的地方是光大大厦。她说她在附近一家饮料公司上班,刚加完班,所以定这里。见面后目瞪口呆。完美!我充血的大脑只能搜出这个词汇,同时自惭形秽(我在女孩子面前时很不自信的,尤其这样的美女,高贵、美丽)她的身高是171,年龄比我大一岁,无论是身材、五官都与我理解中的美女一一吻合。她淡淡一笑,说走吧,我兑现承诺啊,我们去喝点酒。酒吧的名字叫“沈阳往事”,一直到离开沈阳,我每次路过那里时都会伫立片刻,注视这里。她好像比较小心,(回想起来,她把见面的地点定在光大大厦门口,很明亮的广场,是否是为了先暗中观察我,这个答案现在只属于她自己了。)点了两支“喜 力”。(以后我在所有酒吧只喝喜力)我紧张得浑身发抖,不知在灰暗的烛光里,她是否看到。她淡淡问了我的年龄,说“你叫我姐吧,我比你大一岁”,我顿时轻 松很多。随便谈着,在萨克斯乐手的温馨中,气氛愈加轻松。

桌子上有留言薄,供前来的顾客留言留念。她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把本子递给我,说你也写点吧。我写了“金风雨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其实我只是知道这句,但并不知它的作者当时表达了什么样的意境。她接过来看了,微微一颤。说“服务生,再上半打啤酒”。我觉得这时,她不再对我怀有戒心。我很高兴。桌子上有骰子,我们猜拳罚酒。

酒尽,她人也有了醉意,我的酒量是大瓶1箱(24瓶),所以没事。她说你没醉,我们再喝过。我劝她,回吧,她同意。她在路上有些蹒跚,我说我帮你打车。她说就住在前面,5分钟的路程,陪我走过去吧。原来她的住址跟我的住址其实很近,只有三四百米的样子。这样的剧情或许在电视剧里很常见,但我到今天都疑惑,难道真的生活中也是这样吗?

很快就到了。我心中是多么不舍。但我肯定,这绝不是单纯的胜利欲望,我深深地痴迷眼前这个女人。她突然拉过我,把钥匙放在我的手里。说不要回去了,陪我可以吗?我木立。她咯咯笑着,牵了我的手,把我带进了她的家。

直到这时,我也没从刚才接钥匙的震惊中回醒过来。脑中一片空白,像木头人一样。姐姐给我泡了咖啡,说我先洗澡去,然后,用一块大浴巾包裹着出来了。我连手指头都不会动了。低着头看着咖啡,气都不敢喘。

出来后,我就坐在沙发上看书,不敢旁视。她把CD打开,放的是王菲的“容易受伤的女人”她慢慢做到我身旁,把我领到床边,说我很喜欢你。随后的一切自然发生。

整夜里,我都靠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她,看着她甜美的睡容,我不敢确信这一切,但我真的无比幸福。整整的一夜,我一直这样注视着这个女人,我的第一个女人。这是我第一个女人,不知道是否这个缘故,我觉得她无比完美。 

我也永远珍爱这份情缘。后来我拥有了一段无比美好的时光。再后来,她出国了,全家定居加拿大。为了不刺激我,她只托同事带给我一张纸条“只有一瞬的灿烂,也足以照亮此生。我们都会珍爱这一切。”我也会珍爱这一切。祝您健康、幸福!

再以后,我认识了另外一个女子。与这个女孩子的第一次聊天可蛮有意思,她说她是在校大学生,在外面网吧上网。当时很晚了,我说那你快回去吧不要这样泡在网吧。(我虽然聊天,但讨厌上网成瘾)她说不敢回去,因为门口有几个小伙子看起来不像好人。她们三个女孩子一起出来,因为回校路上很静怕不安全。所以准备上网到天亮。

凌晨时聊天室的人就不多了,很多人都关机休息了。那我说我陪你聊天到天亮。天亮你们就早回去休息。

我们随便天南海北,她介绍她爸爸是农民、妈妈是下岗职工。我很生气。我能接受富家公子胡作非为,因为他们有保障,绝接受不了父母辛苦、孩子折腾。所以我说你下吧,我不喜欢跟你这样的人聊天,你应该好好反省。后来她又问我考四级的事情,聊天就进行下去。

此后我们经常相约上网聊天,我多是劝她好好学习好好做人,她就胡天黑地,东西乱扯  她知道我喜欢唱歌,说以后唱歌叫她来,她们同学都喜欢唱歌。

某天我们公司出去K,我就提前告诉她了,没想到来的只有她一个人。大酒窝甜甜的,说我觉得你很傻,傻乎乎得很有意思,我就来看看你。

那天是12月14日,我们相识的日子,她又跟我拼酒。我喜欢喝酒的女子,我觉得很惬意,有女孩子同桌喝酒,她耍赖,所以我醉了。

唱完歌之后,天下很大雪,我让司机送她回校,她说学校早就关门了,你宿舍出一间给我  我住在一个三室的房子,自住一间,另有一同事,空一间。我就安排她住那间。同住同事倒能整事,他说他住公司。这样就我们两个各住一间,晚上我吐得一塌糊涂,她帮我打扫,洗漱。由于房间弄的乱七八糟她就让我住她的房间。同事的房间锁住,我进不去  我喝的太厉害,头也很疼,只能抛开男子汉的风格,占据了床,她就搬个椅子坐在旁边看我。她说没想到我这么傻,竟然能灌醉。我们就时断时续的聊天到天亮。

我们公司的控制不是很严格,我就帮她做了一家销售公司,专营我们产品。有我的特别关照业务拓展得很快。这时我已经是东北区的业务总监,业务方面只手遮天,老大只是混日子的老头子,我把他喂得饱饱他也不爱管。反正业绩方面我能给他完成,公司也不找他麻烦。

她跟家里摊派了,意思是不肯上学了也介绍我了。她父母很长时间怀疑我是骗子。公司所有东西我都写她的名字,她父母反复追问我有什么经济利益,我回答没有。他们就满天琢磨分析。

因为我强力压制各经销商,自己独吃,终于被联名上告。公司下了调文,要把我调回总部  这在我意料之中。这一年的盈利不止100万,我已经挣够了在公司打工几年的钱。而且掌控了大量的客户资源。我就直接提出辞职又创办了一家公司,取得了本公司的省级代理权,又申请了其它几个公司的代理权。其实我不爱钱,如果说钱对我的用处,除了吃饱肚子后,就是希望可以让我的亲人、朋友得到帮助、改善生活、证明我的能力。

如果一直这样风调雨顺,我的人生可能会幸福得无比流畅。前面我讲过妈妈对我小时候的评语“老实听话”,除了反应出我性格的内向、懦弱外,也反应了我对父母的依赖。截止到这个时候,我和女友的财产情况是这样的:我个人积蓄是35万,这是我离职自己工资加其他收入;自营公司盈利160万多,我都给女友,因为我当初答应 她公司是给她的,加在一起200万。女友把160万在工行开了卡,我仍然坚持用她的名字。但她把卡的密码设置成我的生日,把卡也交给我,说你就用这张卡娶 我进门。

我把这张卡交给家里保管。

这时由于行业出现了替代品,利润率迅速降低为几乎为零。我们计划把两家公司关掉,重新投资一个新的项目,是有关新替代产品的代理推广。合作意向书也签了, 因为是做省代理,所以厂家对进货量和铺货点数量都做了很高的要求。第一笔货是80万元,主要用来对省内网点进行铺货。我付了35%的定金28万(从我卡上 支取的),拿到了这80万的货,立刻开始铺货动作。根据规定,30天内,我得付清剩下的尾款52万。我通知家里近期将回家一趟,商谈婚事,并取回我那张工商银行卡。正在我如火如荼地准备大干时,家里出事了,把我推进了万丈深渊。

老头对我在外地找女朋友很不满意,他怕我在外面把钱都给了别人,她享用不到。他认为我应该把挣得所有钱都给他,在家结婚在家住,钱归他用,人归他指挥。对此我不理会。不吵也不吊。对于金钱问题,我的观点是,人要符合自己的身份,适度消费。他们作为工人,就应该按照工人的标准要求自己。根据条件的好坏,适当调整,但不要忘了身份。人要惜福,才能长保顺畅。前面说到我想给他买房子,我计划买个中档小区的房子,18万的房价加10万的装修大约30万足够。我自己有35万。另外有张160万的卡放在家里。在我通知他们我很快回家取那张卡之后的一周内发生了这样两件事。

那位借钱给老头的远亲把自己的别墅卖给老头,市场价格大约是50万,成交价45万,给优惠了5万。这5万让利的代价是:;老头和老太把我卡里的钱取了出来,借给这位大哥,说是借三个月,到期加付8万利息。房款(老头管别人借了首付,银行贷款)到手,160万借走,这位高人蒸发了。我三周后回家,目瞪口呆。

曾作为我精神依靠、给我奋斗目标的两个人,出现了另外的嘴脸!我不知如何向女友解释这世间的奇迹!我不知道马上到期的52万货款从何着落,后期如何开展!

他们解释是这样的:房子是他们自愿买的,首付的欠款和银行贷款他们自己解决,因为他们两个每个月有2000元的收入。借款的事情不用急,那人会找到的。我生意的事情我自己周转下就可以了,因为我可以找女友家帮忙。

我把我最后的35万取了现金,把三十五捆红纸扔在他们新别墅的大厅里,一言不发,注视着我曾熟悉的两个人十分钟,转身离去

我离开了家,离开了支撑我二十七年的信念返回东北。坦白说,此前,父母和女友的对比,父母要重要得多。所以我觉得生活没有了意义,一直曾为之奋斗的“阖家欢乐”轰然倒塌。

对女友,我不知该怎样面对。这是我第一次想到死亡。烟台到大连的渡轮上,我漠然望着大海深处。如果我轻身一纵,藏身鱼腹,终其一生。从此天上人间,再也没有我,没人知道我。即使通行的旅客,也不会知道这个逝去的生命是谁。

想到女友我的心猛疼,也是在这艘船上,我们曾牵手欣赏五颜六色的海蜇群跳舞,追着游客要面包吃的海鸥,还有我们对未来的憧憬.。.我至少应该给她一个交代,那边还有一个要收拾的摊子。到了沈阳,女友一家很热情开车来接我。(我会山东的本来任务是商谈婚事),我记不得当时自己是什么表情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是呆呆上了车回到她家。

简单的晚饭后,她爸爸就值夜班去了,她妈妈就回自己房间休息了。可能是体谅我舟车劳顿,所以他们也没有马上就问我回家的情形。我跟女友坐在大厅里。她是很急性子的人,看出我有事,就问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讲,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们的热情和期望,以及马上就接踵而来的工作上的困难。支支吾吾间,我把事情跟她讲了一遍。她起初是不相信的,连问我几遍“是否在开玩笑”,因为从常理来说,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是很低的,她从小更是宠爱有加,只有对父母撒娇闹腾,怎想的到原来父母还可以有另外的表演呢!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我哭。嚎啕大哭。后来她回忆说,当时我的表情是极其绝望无助、甚至眼睛里都看到生气,如同死人一般的神情。我哭不是因为心疼钱,是因为失掉了自己的信仰、被信任的人出卖,也因为无法面对女友一家人。

看到我这样,她总于相信了,灾难要发生在自己和面前的人身上了。女友是不爱钱的,这是我喜欢她的很重要原因之一。因为不爱钱的人,能够容易保持正直的心。此时,她只是轻声安慰我,说可以重头再来。她努力压抑着自己,虽然从来没有遭遇如此大变,仍然尽最大努力来保持平静。此刻的她,更多是对我的同情爱怜。

(因为后面要写到很多有关女友父母的内容,所以我用“林叔”、“林姨”来称呼她们。)林姨听到客厅的动静,出来了。看到我们两个的样子,她很吃惊,做下来跟我们说话。林姨表现出了对我的极大关心,钱财不是她看重的。她没有问我有关具体的金钱损失,只是安慰我不要把钱看得太重,关于后期的工作她们可以帮助解决资金问题;说到我家里那两口子,她说老有又老人的想法,毕竟是有养育之恩的。女友和我都心情好了很多。其实女友也很担心怎样给自己的父母一个说法,因为此前我们的工作中他们也帮忙了,在新项目的运作上,他们又提供了资金来源。

第二天,林叔回来了。事情的经过,林阿姨已经电话了简单跟他说过了。他第一句话是“傻孩子,这算什么事!”不管是真或假,就这句话,会感动我一辈子。他们的家庭是比较富裕的。所以在他们的圈子里面,迎娶婚嫁,也是要比较面子排场的。之前我们两个的成功,一度让他们无比欣慰。虽然我老家里条件很一般,但是孩子们自己的打拼,即使不多,也比靠着家里大人的给予更让人舒心。即使是再富有,谁愿意孩子是个寄生虫呢。   

林叔说,这件事过就过了吧,你们后期工作的开展,我会帮你的。买房子是老人的意愿,而且已经发生了,就这么地吧。但是能不能跟你爸妈商量下,把房子户主落你的名字,这样我们脸上也好看点,就说你家里给你买了房子结婚用的。他们因为买房的欠款,我也帮家里付上,钱林叔给我,说等我以后再有钱时还给他。我觉得任何人也不会觉得这个要求过分吧。

如果事情就这样得以解决,也许一切都不会是今天的结果。可是偏偏没有就此解决。把电话打给妈妈,我说了关于房子写我名、我可以把其余欠款付完、就说是他们为我结婚买的给他们台阶下。其实我心里还有另外一个想法,我很怀疑有一天老头能不能整点花边新闻出来,说不定闹个黄昏情变也可能,房子写老头的名字怕他有恃无恐可以变卖用来挥霍。我亲爱的妈妈,是这样回答我的“那就是说你想卖时我们就得搬出去睡大街啊”

泪水滑落,心被狠狠地刺痛,我挂掉了她的电话,也告别了我心中的妈妈。妈妈不再是我从前的想象中的妈妈,无私、神圣、慈爱,,,而是个有血有肉有感情有私欲的人!因为此前没买卖过房,所以我不知道夫妻婚后财产时共同所有,以为房产证上写老头一人名字,就可以让他有霍霍的资本,妈妈可能被老头赶到大街上。这件事,身边的亲戚都看不下去。最后他们这样决定:房产证户主写老头子自己名,我为共有人。办理时说要让共有人到场,我说我不回去,爱写不写。小姨找了 人,在我没有回来的情况下,把我的名字写进了共有人的一栏。当时办理需要身份证,我把身份证寄到了小姨家的地址。如果寄给老头子,天知道会不会“邮寄过程 中丢失”。

这时他们没有急着追被骗的钱,也许觉得追回来也不是他们的,说不定到时候人家回来了还能得些利息呢,也许怕影响大家对他们智商的判断。连报警也是万万不肯的。后来我找小姨帮我报警了,两年后此人找到,已经是个睡马路的白粉仔,身无一文。被判了三十年,理由是诈骗数额特别巨大。

此时小姨告诉我一件事,据说“我因为生意周转不灵,老头子受委托在跟亲戚借钱,”她说老头问她借5万,她想问我够不够,不够的话还可以多给些我。晴天霹雳!于是请小姨转告各位亲友,如果不是我本人亲手办理,所有一概不认,谁愿意当雷锋装大爷,以后就找老头还钱。很遗憾,真有一人学成了雷锋,就是老头的亲弟弟,也是5W。前年,雷锋叔叔曾向我暗示,应该还他钱了。我说是谁借的找谁,还不起可以起诉法院。林叔问我跟家里说过了没有。如果家里同意的话,我应该再回去趟办理此事,也顺便把之前的尴尬化解到最小程度。我说他们没同意。见多识广的他听了后也目瞪口呆、无言!

我在女友家整日如坐针毡。倒情愿他们骂我打我,或者摆个脸子什么的。满心愧疚的我,满脸笑容的他们,和各自满心的愁思!此劫后,我状态差的很,思想包袱很重。两年的辛苦化为乌有(而且其中也蕴含了林叔、林姨、女友的诸多付出);一直的信仰轰然倒下,父母有如同没有(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待的意思除了父母死去,还可以解释成在我的心里死去啊)新产品的代理权,因为没有达到合作意向书里规定的指标,被厂家收回了。幸好厂家还有义气,把我的存货也原价回收了。我经常胡思乱想。觉得自己没有希望了,而且还在拖累女友一家。整夜无眠,每天都在研究同一个问题“我是应该活着还是应该死去”

这时的我,精神已经崩溃了。脸上的笑容,是为感激女友家的大度而假装做出来的。因为之前已经谈婚论嫁,所以周围的人也很关注。这对林叔夫妇造成了很大压力。很多走关系的人已经开始着手打听,送礼。他们是极在乎名声的,所以又哭不敢说,也是很不自在。

女友因为家庭条件优越,从小到大不缺吃少穿、到哪都有人捧着哄着,所以她的心情也差得很。本来可以再父母面前展示自己、男友也很有干劲,现在男友崩溃了、积蓄没有了、机会也没有了。我感谢女友此时对我的支持。后来我得知,林叔其实是打了退堂鼓。曾几次问女友,愿意再走下去吗。如果女友有半点迟疑,分手是无疑的。

后来有个鞍山的老乡,在当地经营一家烧烤店。他因为要回山东老家了,店就转手给我。店的估值是20万,含8个月的房租。我说没有钱给你,他说没关系,如果挣了就给他,亏了就算了。小餐馆不大,有十三四张桌子和两个小包间,在当地属于中等定位。这里成了我躲藏自己,舔舐伤口的地方。   

我一个人来到这里,女友留在她家正托人找工作。餐馆这样的工作在林叔眼里,是很没有面子的。所以他不希望我们从事这行,他知道我只是想离开他家找个落脚的窝,也就随我去。而且他也希望我跟女友之间分开一段,可以让女儿再好好考虑,所以通过找工作的途径留她在家。这些我很理解的,做父母的都希望孩子可以有 个好的归宿,起码要深思熟虑。

我身无分文的接管了这家烧烤店。开始了一年的蜗居生涯。

我从他们买完房之后,没有给过他们大笔的钱,过年节的时候,千八块的礼貌问候是有的。我妹妹这时收入已经不错了。房地产行业的火热,也给从业人员发了红包。他的男友也是同行,两个人的年入应该有三十W的样子吧。妹妹收入好了之后,也很希望帮他们填补下那个其实不存在的“洞”。因为根据两位的口供,有十万的欠款啊。她表过态,会出五万,另外的一半应该由他们自己解决。妹妹也对这件事不满意的,当时人家说自己可以搞定的,那起码也得搞定一半呢,吹牛是要上点税的。好家伙!杀鸡取卵,用得巧妙。妹妹的男友携家人到我家定亲了。妈妈说,按我们家的规矩是给男方600元钱买衣服啊(我估计是农村十年前的行情吧),妹妹无语,说你女儿值多少就给多少,随便。觉得符合你们自己住别墅的身份就好了。老头的铁哥们子女结婚都是一千的往来啊。

后来我给妹妹说,你自己带钱,把钱给老太太,让老太太转手给你朋友,这样她不心疼你也差不多有些面子。妹妹说给多少,我说给5000,再多了怕人眼红如同割肉般。可怜的妹妹,给了1万,说全部转给她的朋友。妈妈收到了之后,天天说我们那得风俗给多少,意思是太多了,最后说给6000吧,剩下的部分自然就消失了。人家来了,人家的家长为了走个形式,把16800给在妈妈手上。妈妈很淡然地随手放在一边,然后把6000给他妈妈,他妈妈接过来就给了儿子,儿子又给了妹妹。

第二天,16800,没有还给妹妹的意思。妹妹的脾气是很暴的。当时就想跟老太太理论下,看看她们当地的规矩是不是这样的。男友拉住她了,说就当买房的事情我们做点贡献吧。彩礼的事情到今天已经2年半了,也就是定了亲两年半了,他们两年前领了结婚证。因为这件事的耿耿,他们不会办理结婚请酒了。在我们家不会。男方家已经请过了,都是男方家的人,没有我们家人参加,这是妹妹的主意。她说怕丢不起脸。

两位老人现在经常说:“孩子太忙,不知道人家什么时候办”,你们的女儿现在31岁了!当地的风俗,能坦然如两位者,恐怕无出其右。买房的风波过去了一段时间,我和女友也没有因此出现问题。她是很有正义感的(关于我们最终分手,有其他的原因。但是正义感是她身上很闪亮的一点。)

看到我们精神基本恢复了,起码表面上是,林叔又跟我谈了婚事的安排。说换个环境谈吧,如果大家都去我们家那边,怕触景生情,平添事端。改邀请我父母到林叔家,正式商定结婚的事。我给老头打电话,说了这个事情。老头这样回答的:“你们的事,自己看着办就可以了。你们都有本事的人,我可管不了。我现在工作忙得很,真是走不开。我也没钱,没钱买票去,也没钱买东西,也没钱给彩礼。如果你在那边蹲大狱,老爸砸锅卖铁也去看看你。这种事,就不用我了吧”我在电话里,冷冷说了一句“你忙你自己的事业吧”,挂断。

我该再怎样面对女友一家呢?我把原话跟他们说了。林叔帮打圆场,说可能是买方的事弄得老人心里不舒服,我应该道个歉什么的。女友愤愤不平,说干脆不要理他们,以后也不用理。

因为没想到会遭到拒绝,所以在告诉我给家打电话后,林叔家里已经忙碌开了。房子重新粉刷装修乐,连每天在哪吃、在哪住、安排什么谈话内容、安排什么娱乐项目、都由谁去落实都细细在案。后来妈妈给我打电话,说她自己来,老头不是人,她来,别让人把我看不起了。我说你也不用来。定亲的事撂下了。半年后,林叔一家从东北到了我家,再谈此事。

其实我很明白他们作为父母的无奈,如果不因为女儿,何苦呢!在以后与女友的无数次争执中,每每念及此,我都息事宁人。最后分手,我觉得欠她父母的太多,比欠她的多得多。大包小包,换来了满脸笑容。那可是社会人啊,会来事,会看人下菜。原先的担心竟然成了多余,他们的热情我根本就没想象得到。一时间,主人、客人各自开怀。要走时,妈妈说,你看我们送点啥给人家啊。人家家什么都不缺,我说不用你劳心了,我自己去买,你给就可以了。我到商场里买好了回礼,放在储物间里。(这件事当然是自己去的,不想被女友家知道)来的时候,林姨说他们要凑够十样。于是到处打听应准备什么更妥当,我是陪她一同的,礼品的准备花了三天的时间。他们不知道,回礼是我在商场里用十分钟买完的,更不知道和蔼可亲的亲家没有参与。这次没有金钱来往。是我要求的,主动跟林叔说的。因为我知道如果有也是肉包子打狗,礼尚往来不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具体的定日子、在哪办、怎么办等,通情达理的老两口一概没话,随便你们,你们高兴就好。又一个让林家目瞪口呆的答复。

我们自己挑日子登了记。然后林家摆酒。很热闹,理所当然,我们家我全权代表。这样消停地多好啊。林叔出于封建,或是希望帮我找点面子,提出回我们家再办一场。

我是坚决反对的,因为我知道不会有惊喜的,只有让人吃惊。在林叔的一再坚持下,我终于回家办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婚礼。回去前,女友问我,你家能给我多少钱?某种意义上,这应该是一个对媳妇的礼貌或者价值判断吧。我说他们没有钱,我们不要了吧。女友说我们家这边,及时是穷的揭不开锅,也会给一万。再说是左手进,右手出。就是个过场,我们以后再给他们啊。她很关心这件事,因为这本身就是个普遍性的话题,多次让我问。我没有问,因为知道没有答案。后来女友说,有两个要求,一是希望租几辆花车。二是希望我爸妈能给她两万(这可能是她能想出的最小数字了吧,因为在他们的生活圈子里,实际数额至少是差十倍的)

妈妈回答我了,出一万,其中租车、请客的费用也算在其中。就是说实际到手2000左右吧(每桌500,大约10桌,共计5000;租车五辆,每辆八十,合计400;另请主持人200,会场布置几百,再小的费用就不跟我算了)。我委婉把这个回答跟女友说了,女友当时就翻了,要提行李走,说不结了。(这时候我们两个在北京,我身上依然空空)第二天,我跟林叔电话说了。我说我借你2万,挣钱了还给你。我给你打张欠条。

林叔说你先答应吧,到时你们从北京过去,我从这边过去,钱随身带给你。

我跟女友就先回老家了,第二天林叔到了,偷偷地递给我一个信封,里面是三万,他说两万你让你妈给小女,另一万带在身上随时用。我问妈说你准备给多少钱,她在帮我算完租车、请饭、布置等的花费后,说一万基本不剩了,所以决定再追加点,给女友的钱准备了4000.“怎么样?”她一脸的期待,期待着我的感激。我说我给你两万,你全给她,你自己愿意加就再加点。看着红通通的票子,那满脸的不舍我真是永生不会忘。最后给了2万2,女友接过来问这是多少啊,妈压抑着不平静的声音,说你自己数,或许这个住别墅的女人认为这是可以获诺贝尔奖或者申请世界记录的天文数字吧。

女友一家安排住在另外的房子里面,因为要有迎娶的意思。婚礼前日,女友对婚房的布置和婚礼议程的安排都表示了强烈不满,说如果第二天不改就不结婚。

怎么改呢?第二天,婚礼的早晨,我去迎接新娘。她死活不肯,非问我对她的整改意见落实了没有。得知我没有动作,女友开闹了。不结了,要回东北。当着他们家亲戚,我们这边迎亲的人,加起来有三十个人吧,闹腾了一个小时。最后在林姨哭到要昏倒的时候,才算收手。作为男人,我是无法忍受的。真的有想甩手的想法。可是自己有什么资格甩手呢,满心里哪敢有愤怒,只有悲哀。为眼前的局面悲哀,为自己的家庭悲哀,为自己悲哀。后面所有的节目都在这样的气氛中完成。录像的人没有录,因为新娘根本就不理。照相的人只远远照了几张集体照,因为大家都拉着脸很长。

中午的聚餐结束,林叔要回了。(原本也是这样计划的,即因为工作的关系,也因为不想再拜会两位亲家了)我说我也搭他车回。后来妈妈挽留林叔,于是我们一起逗留一晚,第二天清晨回程。回去的路上,女友心情高兴起来了,也许是因为要离开她不喜欢的地方了吧。她问我,怎么看起来一点不高兴。我无言。林叔接话“让你闹的”

前文写到流落到鞍山,藏身在一家烧烤店里。我是很喜欢吃烤串的,一直都是,不喜欢装修豪华的大酒店,也不喜欢温文尔雅的小环境。我觉得左手拿着一根串串,右手举着啤酒瓶子,才是最惬意的。这种美妙,只有真正的朋友之间才能交流,没有人讲究档次品味,大家各得其乐。到高兴处,就举着瓶子猛走一个。藏身这里,我自己也觉得有意思。因为店是现成的,也有固定客源,所以经营上不需要花费太多心思。我就把这里作为自己的旅馆了。

每天早起,等着卖肉卖菜的过来送菜,清点结算。然后店员们一起穿切肉、腌制、串串。最后分类放入保险柜内等待着中午的到来。烧烤店的生意是从中午开始的,晚上经营到两点。然后收摊休息。除了费用,每月有个万把元钱的盈利吧。我每月从盈利中拿出6000元来,存进老乡的卡里。他也不是有钱人,而且我不想欠人太多,可以分期付款已经是很优厚了。要不此时的我,怎么安身啊。白天我尽量多做活,就像最好的雇员一样,一刻不肯闲下来。即使累得身体像散架,也不敢稍有松懈。否则,就会想起那些往事。以至于员工都吃不消,老板干活那谁好意思歇着啊,有同行开玩笑说再这么整一年后他们都得关门了。

夜深收摊,员工相继离去。便开始了我一天中最难熬的时间。我记得经常坐在床边,用啤酒来让自己平静下来,我的空腹喝酒的酒量就是那时候练出来的。由于心情 很差喝闷酒,也不吃东西,刚开始4瓶左右就会醉,喝醉的时候,嘴里喃喃自语,自己跟自己讲些话,或者面前摆个枕头,对着枕头倾诉哭泣。后来酒量越来越大, 每晚没有十瓶八瓶的根本就睡不着。幸好自己是卖酒的,管够。员工们看到每天早晨都按时出现的酒瓶,都问我,白日里不见我呢,聚餐时就喝一两杯,感情是晚上 溜饱了啊。我苦笑。那时,我喜欢喝苦酒喝闷酒,没有人看见,想怎样喝酒怎样喝,喝到呛到眼泪鼻涕一起流,喝到不开心时就大喊大叫,真是很好的发泄。像平常 人那样,三五成群,相聚成欢,是找不到感觉的。

虽然林叔每天早晨都会给我打电话问候,但我听了反而更痛苦。看电视时,好汉被抓了,都喜欢说“给我来个痛快的”。我那时也这样,经常渴望自己出点意外,可以“安心”离去。有天,店里来了两个小伙,染发刺龙那伙的,结账时86元,他说就有20元爱要不要。店里的伙计跟他争执了半天,他叫嚣着要砸店,让把老板找出来。我听了伙 计的讲述,从厨房坽了两把菜刀出来。“诓”仍在桌子上一把,我自己拿了一把,说“付钱,或者拿起刀跟我走”。小伙看到店里有人这么横,估计在他的职业生涯 中还没遇到。就咋咋呼呼得付钱走了。说明天我还来,我说明天你来照样要付钱。

第二天,小哥果然捧场,带了五六个弟兄。进门就找我。我出来了,说你们点什么。小伙说,要吃菜刀。我说你等会,很快就好。依旧回厨房拿了两把刀出来,一把 扔在桌子上,自己拿了一把。小哥很楞,有点不知所措。他的兄弟们也看着他,不知大哥怎么个发落法。小哥下不来台了,说你妈-- 我一刀背敲在他头上,小哥抱头就滚到在地上,小兄弟们手忙脚乱地帮他擦血。我说还有人要吃刀吗?哄然而散。以后再也没见过这帮杂碎了。

伙计们说我当时的眼睛是血红的,绝对是敢杀人的那种。我心很酸,我砍人不是因为我坏,是因为我想被人砍死。就在血肉横飞中死去。女友基本每个月都来一次看我。她对我没有变,但是谈起我家人时,就像我挥舞菜刀的样子一般无二。看到她这个样子,我很无奈。可怜她因我受了如此苦楚,也不知以后如何(女友,父母终究是会碰头的,我是做不到活着不养死了不葬的。现在我只是逃避他们,想离他们远些,不愿想起他们)女友后来在沈阳找了家公司上班。依旧每月会来看我一次。我们之间很少通电话。因为大家都找不到那种心情。我们两个都是在找地方舔舐伤口。女友从小生活在温室里,没有受到半点委屈。即使她家庭的百依百顺,仍旧养成了暴躁叛逆的性格。

起初我们共同创业时,因为特别顺利,她也从中享受成就感,在她父母同学朋友眼中享受赞誉。对于婚姻,是没有过多考虑的,婚姻带来的家庭责任这些,她想到没想过。

而眼前的变故,把她从高高的平台上猛摔下来,而我的家庭更是让她不能自已。这时我们开始了很多争执。我是理亏的,所以我不说话。但我不喜欢屈服别人,所以也不会认错。一般争执的程序都是先随便说个事,然后说我是废物,把话题转移到我家那老两口的丰功伟绩上。最后冷战几天平静收场。然后再继续。与女友的争吵中,我都是面色平静心中流泪。一次次的无谓争吵中,我们原有的默契、认可、信任渐渐褪去了些颜色。

但我都能原谅她。因为我自己是始作俑者。知道今天,我仍然责怪自己,不应该再留恋,早就应离去了。对于爱情,我是个浪漫主义者。或者100分,或者0分。我不喜欢争吵,更接受不了“分手”之类的飞刀用语。这时的我,其实是怀了报恩或赎罪的心,留在东北。当我觉得爱情不可能完美时,便没有了追求爱情的勇气。在这点,我认为自己在认识上是很错误的,天生的啊!

林叔属于中层干部,但是油水很肥。往来之间,自然对钱看得重了一些。他觉得有钱最好,可以买吃买喝买保姆(保姆泛指家庭成员的基本作用)。另一方面,他对 女儿也是一心一意。只要女儿愿意,他不强迫。不过他会从钱或者他称之为基本生活保障的方面来为其考虑,给其建议。林叔对女儿的教育之用心或罗嗦,女友如此 比喻“现代唐僧”(《大话西游》里面的连观音姐姐都受不来的那个)。林叔没有很高文化,属于初中毕业,后来从农村转工人,再提干。但是对于其口才的认可, 很多大领导的发言稿都是他给把关的,专业秘书只是写草稿部分。我的评价是“善良的现实主义者”。

林姨,出身比较高,其父为县级干部,林姨为恢复高考后第一届大学生,因为大学生的稀缺和父辈们的关注,一路提干,在退休前也做到县级了。因为家庭出身好, 所以不必看人眼色行事、也不习惯别人溜须拍马。对社会上的一套是很看不惯的。所以后来申请提前内退了,在家静养。相对于平民阶层,有些贵族气质。喜欢礼 貌、周全,生活方面喜欢精致而不是奢华。她对女儿的教育多关注于道德伦理方面,穷富在她眼中不重要。林叔希望女儿可以嫁得富足,不作工也能一世无忧。而且因为出身农村的大家庭,熟知底层人士的胡打烂缠伎俩,也不希望婆家背景复杂。所以他心里是不愿意我们 再交往下去的。但女儿的心意他也不强拗,权衡之间,让女儿在沈阳工作段先。这样我们就分开了,每个人都可以认真安静思考。他的本意是希望女儿主动退出的 吧。林姨此时表现出了更多的正义感和同情心。她心里已经决意重新支持我,以前就当什么没发生过,只要可能她都会义无反顾得站出来。她问了女儿的意思,看女儿没 有动摇。反而高兴起来,她认为这是一种高尚的品质(不看重金钱、同甘共苦),便一心鼓励我们。甚至也一路推着我们往前走,直到结婚。我回顾往事,可能是林姨的这种浪漫主义决定了整件事的进展。否则我们不会走的那么远。分手就不会伤得那么深。所以离婚时,我最心痛的是,是对不起林姨。浪漫主义的人如果被伤害,是比现实主义要深一百倍都不止。林叔不敢违背林姨,因为她在家是做主的。女友本来没有方向,看到父母指明了方向也就往前走。我终日梦游,来之安之。这场错误由此已经开始。

女友曾多次宣称过她的时尚观点:“不结婚”、“不要孩子”“自己住不愿离父母太近”等。那个年龄的女孩子,有这些想法或者说这些话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她们还不习惯把自己融入到一个大的环境中去。但随着社会生活、家庭生活得开始,大多人都会学会怎样做的。

我初时听到这些话时,也是一笑,没放在心上。后来我们的路越走越艰辛,再回味这些时,竟发现原来是自己一直没有了解面前的这个女人。本来不愿意的事情,却越走越远,而且中间更加了很多苦难。如果今天我给那时一个评价:女友是长在温室里面的花,即使被拿出来曝于世间,她也恍然不觉。但是我以及她的家人却马上用社会上的标准来引领她的生活。以 至于她的现实跟她的心理始终是存在着一段差距,因为我们没有耐心等她一会。如果一切风调雨顺,我们会重新搭建一个更大的温室,继续保持她的生长环境。可是 我,大温室里一根极大的支柱却千疮百孔、摇摇欲坠。结果温室不再,花儿终于枯萎了。花之枯萎,在于养花人。

饭店的行当是林叔看不上眼的。而且如果两个人要继续发展下去,必定要再在一起的,也更不能让女友在烟熏火燎中站收银台吧。但对我的境况,林叔也不愿意过多过问。听女友说,他已经做好了自己养老的心理准备,说白了也认为我们可能会混得无比惨。场面人,林叔每隔一两天还是会打电 话过来,问些天气、衣服之类的话题。饭店的事情他绝口不提的。偶尔也会说,应该趁年轻多挣钱、找项目、如果找到项目他可以借点钱给我什么的。女友根本不是上班的料。没有系统学习过软件、销售的专业知识,做软件的大客户销售。那老板反正是她爸一朋友,你要来玩就玩,一月给开3000元也不至于扫了老朋友面子。’

她每天就是做办公室看电脑,业务也真的搞不定。再后来,无聊了,就说跑业务到处去逛。在沈阳租了套一居室,租房的时候我跟她一起去的。居住条件还过得去,就是无聊。于是,她就整日邀请同学回来玩。

重新找个项目,何其难也。我是个偏保守的人,希望找到没有风险、少存货、高流转、低投入高回报的事情。这是可遇不可求的。老实说,前两年略有小成,不是因为我多聪明、女友有多高明,我们也是普通人。不过是天时地利,侥幸占得而已。于是,烧烤店开着,人分居着,心空着。   

最后烧烤店开了有七个月的时候,林叔帮我介绍了一个项目,做消防器材。他有个朋友开了个小工厂,做这个东西。但是销路一直不畅,就想转手。林叔让我接手 过来,说他可以帮助打通当地消防局的一些关系。这样基本生存就没问题了,其它的业务让我自己跑。女友也可以回来帮忙。工厂就在林叔所在的城市里,各方面都 可以关照。

这样,我把烧烤店转让给了一位同行,他也正好想物色开新店。转让费也是20万。把欠给老乡的转让费都给他了,大概剩了有5万块。所有事情办完,我带着自己的资产再回到了林叔家。消防器材厂的固定资产有200多万,因为是朋友,我们就签订了承包协议。每年给25万的租赁费,可以使用厂内的场地和设备,原料、人工、水电等变动费用自己承担。

开始的一个月,白天清点物资,熟悉流程(也任用了一个可靠的人来负责生产管理);晚上就请各路人马吃饭,林叔作陪。一个月过后,工厂的基本情况我都熟悉 了,因为我的专业是项目评估,对生产管理、机械方面都有过学习,所以接受起来不觉得很难。感谢我的母校。当时我做为一个经济类的学生,竟然学习机械设计、 结构力学、材料力学、物理、电子、生产管理等科目,当时是觉得多么滑稽。可是现在我终于知道用途了。现代社会是工业做支持的,工业的专业知识的确应该多些 了解。另外,各路能排出名、叫上号的牛鬼蛇神也都拜过山头了。我开烧烤店的5万积蓄也再返还给饮食娱乐业了。其实真正的花费远要多出几倍,干部们的品味是 很高的。幸亏很多地方可以挂账,就挂了林叔的帐。另外也有些识相的前辈,帮我结果几次帐。反正我一个P民,也算把山大王们打点完毕了。社会啊!把仓库里的库存全部清理出,破旧的就重新表面处理过。按照市场价格有35万左右,核定了成本14万(这部分是林叔朋友的,先不给他年底一起算)。林叔找了 一个做房地产开发的全部拉走了。老兄很仗义,给了一张支票,金额栏式空着的,说大侄子你自己看着填。我问了林叔,然后填了45万。一个月后,他打电话说要 发票,发票开60万。

做消防器材的那段时间,真是看透了。每天与领导们来来往往,觉得无味极了。

林姨不希望我每天都深夜才回来,手机二十四小时开着。她说现在社会的风气太差了,即使挣钱也不是享受,更何况还得提防着不定哪位大哥翻船了再受点牵累。她 是希望我去稳定上班,够吃够用,心安理得。女友刚开始时很兴奋,每天都厂子里溜达溜达,一副指点江山的派头。但很快也烦了,也提出了跟林姨一样的看法。上了船是回不了岸的。我宁愿倒在酒桌上,也不愿意平淡过活。现在回想,其实就是开始的时候太顺了,所以人的心也就高了。如果现在给我选,我绝对不会选那种连每天回趟家的时间都没有的体面生活。

后来的事情真让林姨说中了。我的一个客户真出事了。他们管这叫“双轨”。人被隔离审查,反是能勾上点关系的,都查得底掉。我跟这位大哥做过几单生意,不大,但肯定是有事的。这位大哥进去了,不交待点问题是出不来的。大的不说,也得说点小的。这位大哥沉思良久,把我供出来了。我们加在一起不过是十多万的生意往来,当然也可以根据财务发票和银行账户等查询出来。那些老供应商们,送得可就多了去了。所以出卖我。“曾在其老父寿辰时,我垫付了酒席钱。他也正在联系我,要还给我的。”  

纪委的同志来找我落实,我也只能承认啊。然后每天来人取证、调查,折腾了小半个月。这次风波过后,林姨死活也不同意我再做下去了。因为被这大哥,我的小厂子出名了,没有公家单位敢找我了。而我们的产品基本上就是靠他们养着的。就这样,那大哥落一警告,我倒了大霉。

林叔说,这回只能怪你点背了。厂子做不去了。厂子才做了7个多月,反正还没到年底,林叔说,租赁费不用给了,出这事那人也不好意思开口的,停了吧。林叔把那朋友找出来,把情况说了,那人也没法,说反正我自己也不想开,就当让孩子玩几个月吧。后来林叔在别的地方帮那朋友找了点回来。这七个月,我又是白忙活了。因为前期投入,没剩下钱来,就挣了一摞各种发票(餐饮、娱乐、帮人加油、帮人装修什么的)。

我们选了大连。理由是这次出去有可能会定居下来。大连本身环境不错,离双方家都不远。送别我们的时候,林叔很难过。他是很想把女儿留在身边的,可女儿偏偏就不爱搭理他。以前上学、工作什么的,都不是正式离家。但这次,可能真的就不能经常见到了。

我身上只有1万元钱。消防厂最后算下来,我是没挣到钱的,利润都用来整修设备、公关关系了。进厂的时候,我从鞍山带着5万。离厂的时候,剩下了20%。林叔问过我有钱没,我说有1万,足够应付几个月。他说,这也太多了,你们就应该只带一个月的生活费,这样才有压力。我微笑。心想,啃馒头的滋味我早就试过了。体验生活恐怕应该是你女儿,我就用不着了。女友才不怕呢。她是不会想到还会有人饿肚子的。我在唐山街租了套一的房子,每月750元,付三压一。唐山街的位置很好,紧挨火车站、大商商圈。然后又买了点简单的生活用品,收拾房屋,就算落下了。

女友在大学里面没有认真学习过什么套路,而且也不愿意让别人指手画脚,所以她去打工的确是不合适的。其实到大连,我觉得林叔可能也有另外的一层意思,还是希望继续考验我们。这是今天的我这样认为的。在大连,女友每天就是靠疯逛大商、麦凯乐、百盛、友谊各大商场打发时间,晚上就逛超市采购商品。离开家,这几个月对她也是一种欣喜。

到北京后,她的生活也只能这样打发。北京的商场那可就多了去了,王府井、西单、燕莎OUTLETS、金源。.好像有名的也有几十个,她都能逛到燕郊去,据说某品牌在那促销;哪个写字楼里卖什么她都知道。天天上一个叫“我爱打折”的网站,喜欢逛街的人都在哪交流信息。

我每天出去拜访客户,走市场;她就每天东游西走。这时的我们已经没有了共同生活,也没有什么共同话题了。只是曾经的往事和伤痛还共同记得。日子久了,女友就有很多不如意。同事们都是光混,不懂家务,基本就是给我些生活费算如火,其它都不动了。女友是很爱清洁的,做得很细心。所以对他们的邋遢 很不满。一直劝我不要叫他们过来吃饭,让他们自己弄。我不同意:因为是市场开拓,很辛苦压力也很大,我希望能让他们得到好的休息;吃饭的时候也能有效交 流,比办公室会议有效得多;我住的房子是公司另外配给我的,一般是应我与他们同住而不是照顾我带家属另租一间。这个争论我们每天都要进行,我觉得她不懂 事,但我也承认牺牲了我们的生活空间和时间。

再后来,女友就无意有意地表现出来。同事们有时候再外面吃完再回来,但对我绝不提怎么回事。再后来他们自己买了一套炊具,但不会做,而且买菜真的好麻烦, 总不能晚上7点多再去跑菜场吧。我们当时的负荷基本是每天步行8小时以上。因为到坐车到一个地方,就要用双腿把这一片全部踩过,以了解市场和寻找客户。这 就是开新市场所谓的“扫街”。

我经常在自己这边吃完后,溜达到同事那边帮他们烧菜,再一起喝酒聊工作。他们也是东北的,东北人一喝就是不老少,连闹腾带说事,基本都到晚上12点吧。4斤一瓶的塑料桶二锅头,我们每晚一桶。出来工作辛苦的男人,还能有什么享受!女友又不满我长时间陪他们,有说他们带我喝酒。我就是两边周旋着,哪边都应该体谅,哪边都应该照顾。

反正就这么荒着,也过了几个月。这时候,林叔让我回老家办婚礼。前文提及,女友说我嘛怎么也得给她两万,才不至于让人笑 话。这是实情,即使一般的工人家庭,大概也是这个行情。我妈肯定是出不了的,那得比凌迟的三千多下都疼。女友问我能办不,能办就结,否则不结。每天都催了 我问,催我答复她。我的心里很冷,即使问了也肯定不可能。这时我没有很多钱了,而且我有多少钱她也知道,偷偷给我妈点也不可能。

有天晚上,又说起此事。她越说越激动。说要自己给我妈打。那肯定得出大事啊。我不同意。她让我打,我也不同意。她就要收拾行李回家,说不结了。这一天,离我们家办理婚礼的日子还有三天。我说那明天我一定给你答复,她就撤了火。望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车辆,我很想从25楼跳下去。活的真憋屈啊。怎么都不肯体谅我一些呢?终于我还是想到了办法,滑稽吧,我跟林叔借了2万,(他也不会要我还得)拿老丈人的钱娶媳妇,滑稽吧。跟林叔打电话时,我每说一个字都觉得好难,我说我以后会还你。不知道林叔在那边是个什么心情。老丈人这么当的恐怕也不多。然后我们就回我老家办婚礼了。

我们乘坐的婚车,是林叔买了送给我们的。别克HIV,两厢半,大概是10万多点,之所以是两厢半,是因为女孩子好开。其实我觉得还有另外一层意思,林家人不满我家的做派,买车也暗示着是给我女儿的,因为如果我喜欢的是三厢黑色车,他们很知道,如果没有特别的情绪夹在其中,肯定是买个三厢的啊。

按照预先的安排,先去拍照摄像。女友一直跟林叔的几个朋友走在一起(我们都很熟悉),即不搭理我,也离她父母远远的。参加摄像的也有我们这边 几个负责迎亲的亲戚。真是辛苦了摄像师,跑来跑去,动员女友拍照,甚至把摄像机放在女友行进的前方,然后让我们跟在她后面。女友马上就改变方向,摄像师再 重复。这个摄像的小伙子,我很感激他。祝他好运一生。

这样,摄像根本就没成功。最后制作的光盘里面录制的部门只有些蓝天绿地,再配了音乐,用些照片做出来的。后面,女友心情好了些,就配合拍了几张照片。但我们这边的亲戚,她是理都不理的。我当时觉得真的是,无言!终于闹过劲了。到了我家。基本正常。不过她没有叫我父母“爸妈”,以后只到分手,也没有。这一点,我不恨她,如果叫了我觉得更难受。不叫好!婚礼上,司仪倒霉了。我们两个心情都不爽,拿司仪泻火了。司仪到了一半真主持不下去了,自己走了。

下午林叔他们要直接回去,她问我回不回,我说回。我丢人都丢到天上了。恐怕几年后,在城市的某个角落,我的故事还在被人温习,或者当成笑话,或者当做教材。妈妈问我合适吗?怎么也在家留一夜啊。(其实应该留三天,后面还有很多仪式的)我说没什么不合适。这时我看谁都不顺眼。妈妈跟林叔说了,最后大家一起留一夜。第二天,我们一起开车走。

到了北京,晚上请两位同事到前门吃烤鸭子。第二天,惊喜来了。我去办公室的时候,看到一位正在打手机,还示意让我不要出声。电话打了很久,我在旁边也听出了个大概。原来公司要开除我,而且销售部的经理明天将会亲自过来监督交接。

在北京工作的时候,我对公司各支持部门(采购、物流、财务等)也是经常指责。首先我自己心态不正,这是应该检讨的。再有,这家刚成立的公司也属实基础很差,我是本着为公司发展的态度,越权去做的。(后来公司真的倒闭了,原因我始终认为,基础制度的脆弱导致了运作无效)。由于公司里销售部门有人怕我升上去,加上各兄弟部门的集体投诉。老板对我的态度也很不友好。老板是搞艺术出身的,讲究的是感觉,不是科学。我当着老板的面,也敢直指公司的问题所在,包括董事会之间的不配合。所以老板不喜欢跟我见面,前面是我汇报工作,后面是我给老板上课了。因为我自己做过老板,所以我真的不希望老板在经营上出问题。公司另外的一个大股东,是技术转让方,高校学者出身。他是比较喜欢我这种求结果的态度。所以他的支持,既帮助我在公司中得以顺利实施自己的想法,也给董事 长大老板留下了“此人极度危险、不易控制”的看法。顺便补充一句,我们大老板喜欢说“用初中生最好,他们有危机感,干活卖力”。随后的一个月里,其它部门级主管都被裁员了,换上了听话的初中生,全部从工厂的车间里运出来的。再后来,很快就倒闭了。

来办理交接的销售部经理,见到我很不好意思,反正就是称赞能力很好但领导意思不可违,天高地远不必灰心之类。我笑他过于计较了。虽然他工作能力不足,但人是很诚实的。之前对我的防备,也是怕顶了他的缺。生活,对物质的渴望,也是人之常情。因为我对库存、客户、账款等都有很好的整理,而且是我训练出来的兵接班,交接很顺利。

那时我们两个都心态不正,对打工不屑一顾,但又别无他途。又试着找了段工作,发现了个有意思的事。北京的骗子真多!装修豪华的写字楼里面,天天向全国人民发送加盟致富之类的好消息。尤其北京西站,附近的公司基本上都是此类。

因为觉得好玩,就连着看,看啊看,又萌发了重新创业的想法了。我们又回到东北了,没敢说也不好意思说是被人家开除的,就是说打工了一段时间,想再重新创业了。林姨经历了跟女儿的半年多的分离后,不舍得再放她走了。又是说让我们在附近找个好国企呆着,相互照应之类。我和女友之间,心理感觉也出现了很奇妙的变化。就是谈论工作时,大家都保持同样的热情。生活上或者感情上,就是打伙过日子那种感觉了。也许发生过的那些变故,分别在我们身上留下了不同的烙印,也影响到了以前的那种感觉。看到林叔的态度,女友很生气,说那我们就走远点,离他远点。(女友认为,林叔过于爱惜自己的名声,连我们在本地工作生活,对他都是一种威胁了)一番比较后,我们去了青岛。我曾经在青岛的生活,让我对这个城市怀有特殊的难舍之情。妹妹也在青岛工作。还有青岛离我家很近了,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吧。过去这么久,虽然我对父母是很怨恨的,但是对于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乡是多么的珍爱啊。我心里也希望有可能跟父母重修旧好,人生感情的完整是我很渴望的。

我们租 的房子离妹妹上班的地方很近,十分钟步行的距离。所以妹妹下班后也又是过来吃饭。再过了些时间,毕竟是骨肉,亲情慢慢在我们两个心中苏醒了。关系就亲近了好多。女友也表现出了友好,她们两个也不时去逛街、洗脚什么的。这些,让我觉得好舒服。

我得承认,女友逛街真有专长。十几天的时间,全青岛的路都记熟了,开车到那都不用问人。市区的各大小高低商场也是全部逛遍。青岛的公司多,打工的白领也多。但是它的商业却远远落后于其经济水平。除了阳光百货、海信广场没有高档商场了;佳世客都开了十几年了(就一日本人开的高级 超市,)它里面的店铺依然在青岛算得上高档;台东利群更是几十年钱的老店了,坽着菜篮的老大妈和衣着光鲜打扮时尚的白领姐妹们同逛,真让我吃惊;火车站商 圈已经没落N年了,那里的百盛商品乱七八糟满落尘土,连大妈都不稀得去了。我们觉得女包可以做,因为在到过的北京、大连,见过很多时尚的女包。但青岛就是那几个老品牌出的中规中矩的公文包风格。经过考察,找到了一家很不错的女包厂家。商场方面也跟阳光百货谈定了,海信广场没拿下来,但说再五四广场建的二期可以给我个铺位。从大连过来的麦凯乐也快建好了,去看了,对它评价不高,放弃。台东利群有很高的人气,去了,没有空铺。

接下来便是跟厂家的进一步接触。谈青岛的独家代理权,选货样什么的,进行装修设计什么的。

也许真是旁观者清吧。有天,某老朋友来玩,临走时支支吾吾说了一句“你真的好吗?”我愕然。他说“我觉得你们两个的关系有些奇怪,不像两口子”。我苦笑。

除了热烈地讨论工作,我们基本没有其他话题了。连外人都能感觉出我们间的隔阂来,唉!

这段时间,我们都没有回过家。只是零星打过个电话。对我回山东,我父母还是很高兴的。不过高兴地背后,到底是怎样的情怀?我也想不清楚。我们两个都小心翼翼地回避着这个敏感话题。妹妹每次来,都无一例外地想拯救我们两颗不孝的心,苦口婆心劝说我们,动不动就忽悠我们开车回家看看。快国庆节时,妹妹请我们吃饭。席间又说起要回家的事情。妹妹说她放假几天,要回家的。我们爱回不回。女友说那就一起吧。我们就开车,一起回家。开车回去,就一个多小时的路。对于我,却觉得如同长得几乎要窒息过去。路上,我的心始终吊着,怕回家后出什么事情。

打老头电话关机,我妈的小灵通欠费停机。妹妹打圆场说,他们不会走远的,肯定是在家等我们,这会是出去买点什么之类的。我们三个人在楼下等了一小时,不见人。女友开始不耐烦起来,说这就是欢迎我们回来啊。妹妹也很不开心。

后来我们开车出去找,妹妹带路,在他们朋友的小商店里面打麻将呢。老头在台上酣战,妈妈旁边压阵。妹妹当时就翻脸了,说不欢迎我们回来,我们就回去了。妈妈哼了两句就起身跟我们回去开门了。老头头都不抬,“你们先回吧,我等会回”。

到家之后,发现家里根本就没准备什么吃的,水果瓜子什么没有,菜也没有特意准备,连冰箱里的臭鱼烂虾也没事前拿出来化冻。妹妹就开始数落妈妈。我很佩服妈 妈的应对能力,随你怎么说,她都是“家里什么都有,马上就能弄.。.”老头回来了,“就这么个条件,你们嫌弃就自己去准备,我们没钱,就这么个生活标 准”,妹妹有火是压不住的,一定当时就发,不过她发完不记仇。妹妹就反问“你们两个人有退休工资,我们也给你们钱,不知道你们都干什么了.。.”我冷笑不语,这种情景已经经历过N次了。老头天天泡饭店的时候,天天赌钱的时候,恐怕是不会像现在这么样子吧。女友没有说话,进了我们的房间,开始收拾床铺。我们的床上根本就没有收拾过,堆着各种各样的东西,连被子也没有晒过整整齐齐地躺在柜子里散发着些霉味。按妈妈说的,家里什么都有,晚饭还真整了几个小菜。大家都闷声吃饭。饭后,女友回房间休息。我在客厅礼貌性陪父母坐会。妈妈说“哼,连叫人都不会啊”,女友不愿意叫他们爸妈,也不能叫叔叔阿姨,所以干脆省去称呼“吃饭了,喝水吗.。.”我没有回答,心里面一阵阵的恶心。

第二天一早,两口子就不知到哪巡查去了。妹妹蒙头大睡。女友说,我们回去吧。我说过了国庆再回吧。女友说那你就在家,我自己回青岛。我怕妹妹听到,说我们出去谈。   在楼下,我首先跟她说了自己也同样对父母的不满,但既然回来了就过了国庆节再走。女友越劝越生气,说日子过不下去了,不愿意跟我过了,要自己开车回东 北。我也很恼火,说随你便。我不能接受任何的“分手,过不了”一类的用词,而且我认为这种话说出口,能说出口心里就不会再存在爱了,就直接这么办。我说, 我给你爸打个电话,我把人带到青岛,现在你要走,我得交代一下。

电话拨通了,我很艰难地说了句“林叔,你女儿要回东北了,她不愿意跟我过了”,电话就被女友抢了下来,扔在了小区的草丛。她说不用着拿我爸压我。我说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喜欢走赶紧走。我再也不能控制自己了,也完全地对我们失去了信心。她头也不回得上车,开车走了。她得去青岛先,收拾她的东西。过了会,妹妹出来了。她说在楼上都能听到你们。我跟妹妹说,等下妈回来了,你跟她编排个理由,说我们有事情先回去了。妹妹恶恶地回了一句,你们的事我不管,爱说你自己说。

我直接出门,坐了回青岛的公汽。路上,妈妈给我打电话了。我不知道妹妹跟她说了没有,还是怎么说的。我心情很郁闷,就直接挂掉。一直打,一直挂。后来她也就不打了。我对妈妈既有不忍,也同时厌恶。在车上,林姨给我打电话了,大概我没头没脑的跟林叔说了那句,他就让林姨问我。林姨说,给女友打电话关机。问我怎么回事。这时,我稍微冷静了一些。不忍心说太多,就说没事了。林姨在电话那边长吐一口气,说你们两个笨蛋。我心滴血。到了青岛,女友已经把东西收拾完毕。刚才的事情她一句不提,就问我一句,说我要走了你走不走?结果就是我帮着女友把东西搬上了车,准备让她走。东西快装完的时候,妹妹回来了。关于她跟妈妈怎么说的,是她自己想回来看看,还是妈妈让她回来的。这些我不知道,以后也没问过。 妹妹把女友劝好了。

于是把东西再从车里搬上楼。傍晚的时候,女友再次爆发。我连话都不爱说了,冲妹妹高喊,来,送送小林。妹妹自己走了。女友开车走了。

我自己呆在房间,注视着一件一件的物品,有很多是我们一起买回来,布置的。流泪,心碎。女友走时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到家之前,不要给我家打电话”我说可以。这一天是10月1日,我的生日。我一遍一遍地抚摸着我们的订婚戒指。这对戒指,是我们刚认识那年的情人节时,我跑了沈阳所有的金店挑出的,最在联营公司买的。结婚时候,也没有再买戒指,以为这一对足够代表永恒了。其实这对戒指已经不是第一次被这样得甩扔给我了,以前的几次争吵中他们也受到了同样的对待。

天黑了下来。电话响了。女友打的,她说我现在马上要出青岛了,就在高速入口。你到底走不走?(亲爱的,你就一点不肯退让吗)我说,你开车小心。我在房间里慢慢地走动着,不时滑泪。后来开了冰箱,里面有我们前两天包的饺子,冰冻着。我数了十一个饺子,煮了吃,算是庆祝生日。

人在受伤以后,便如同失去了很多元气似的。我的心更加空了,如同心失去了生气一般。我直接坐火车到林叔家,女友从沈阳开车回来,在火车站接我,然后一起回家。原来,女友没有跟林叔说她已经离开山东,回到东北。这期间,可能林姨也跟林叔打了圆场,说山东那边呆不来,所以两个人又回东北了。林叔也没多说什么。虽然他猜不出其中的过程,但是结果足以让他沮丧。他以为,至少不会这么快。

林姨应该知道大部分事情,但我不知道她听到的版本是怎样的,她也没有问我。在林叔家住了两天,林叔问我们有什么打算,我跟女友说,你说,想好再说。女友说沈阳,然后转头问我,行吗?我说你想好了就行。女友问林叔有什么看法,林叔说你长大了自己把事办好,我以后不会管你的事情了。

经历过这一次,美好统统被击碎了。不单是我,我觉得连女友也如此。心里的浪漫、默契、愿景荡然无存,我们为活着而活着。没事可做,没心情做事。

前段时间里,由于频繁的震荡,工作上毫无进展。但是以前在运作一个项目时,女友家里曾经给了她100万。因为项目最后没做起来,这笔钱就一直留在女友手中,通过林姨的账户我们买了股票。那段时间的股市很好,也许是印证了“情场失意赌场得意”吧,竟然也犯了两番。虽然本钱是林叔的,但毕竟经我们的手增值了。所以买房时,林叔给拿的钱,说就算是你们股票中挣的,以后就不要再惦记了。

买房、装修花了三个月吧。这段时间,我跟女友每天都是谈论房子的事情,努力把注意力转移到这里来。伤心的往事都不愿意再提及了。搬进新居,我们就算在沈阳安家落户了。只是少了那份真正的归属感。是被迫落户,因为不想再折腾了,也折腾不起了。可房子就是房子,不是家,不能代表家的意义。这时候临近春节了,女友问我过年的安排。林叔希望我跟女友回山东过年,女友说听我安排。

我说各回各家吧。过年不是回家,是一种心情。我没有这种心情,是礼貌,是走过场。回去时,我跟家里说林叔给我们买了房子,股票挣钱的事情没有提。妈妈他们也没什么响应(按北方的风俗,是没有女方家买房子的)。到最后,她还是忍不住问我说房产证的户名是怎么写的。我说这个重要吗!

其实房产证上写的是女友一个人的名字。虽然属于婚后财产,怎么写都一样。但我还坚持写她自己的名字。林姨曾跟我说,是我多心了,应该写两个人的名字。

我的确有用心,不是觉得是林家出钱才这样处理,而是不想跟这个房子有关系,房子不是家。还有,我回沈阳的心情也很矛盾,自己知道两个人是不能再像从前了,但又放心不下她,又觉得有心无力。这时如果她说愿意跟我离婚或者喜欢谁想依靠谁,我都会很轻松地走开。我看来,她是需要人照顾的。虽然她一直表现得很强势,但却的确不如一个普通人那样有承受生活的准备。我初五到了林叔家找她。林叔打电话说让我们等到他们初七回来再回沈阳。初六,我们到她舅舅家吃饭。我喝了一瓶白酒。这点酒是喝不醉的。但是她觉得无聊,就一直催我走,她的娘家亲戚都在,这些人大多去过山东参加我们的婚礼。而且我们都很熟识。我也不好意思扫大家的兴,就陪大家喝几杯。

回家后我们又吵架了。起因大概就是她叫我走,而我不走,有喝醉了什么的。一瓶白酒我是喝不醉的。但是吵架时很激动,酒精涌上来,我肯定醉了。后来我醒了,发现自己躺在客厅的地板上。女友不在。我记不得我们吵架后来的情形了,一点都想不起来。这对我始终是一个谜,今天我也不知道。我给女友打电话,她说她去哈尔滨看冰灯了,不愿意跟我过了。我说我不管你在什么地方,你应该跟你自己的父亲说一声。她说用不着你管。再打就不接了。

幸好林叔初七没有回来,而是初八回来的。否则我不会解释。初七晚上我给她打电话,她说在沈阳的家中,初八早晨回。初八早,她按时回了。跟林叔吃了顿饭,我们就回沈阳了。回沈阳后,这件事,我们依旧不提。我们已经伤心太多,所以不愿意再伤心。但是我们也不沟通了,引用她的话“你没觉得我现在都不爱跟你生气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但是亲爱的,你知道我心里也一样想吗“我会爱你到你不爱我那一天”

我有时候会这样想“我欠女友的已经还清了,但是欠林家的还不清”。

我终日消沉,郁郁寡欢,毫无笑容,对什么都没有兴趣、没有感觉,害怕见到人,害怕遇见事,整夜无眠,头脑里整天漂着这样那样的往事,有时候会很轻生,有时候又很容易暴怒,在街上走的时候会想着捡块石头拍向路人或者用胳臂把他勒死..。.她每日早7点起床,洗漱出门,到处逛一下,下午回,吃完晚饭在小区内逛,十点睡觉。这时她的逛,已经是打发无聊,逃避这套房子内的压抑了。每晚3点睡或者整夜不睡,白天睡到下午1点,自己吃东西,看电视再到晚上。经常一个周不出门。我们之间,连普通的合租客都不如,都当对方视而不见,真的是没心情去关注对方、体察对方。我们两个都是为活着而活着,而且是为给别人看而活着。这样的氛围怎么可能孕育出爱情呢。

这些我心里都清楚,可也无力改善。估计女友也一样吧。以前她曾经跟我开玩笑,说她不适合结婚,只适合自己过。这句话我现在回想起来,是有些道理的。如果她能在一个很自在很宽松的环境里面,婚姻对她不要施加很多责任,她会很开心很幸福。但是她偏偏遇上了我,一个比平常家庭更烦心的家庭,一个比平常男人更无力的男人。而又要照顾她父母的情绪。这对于她,的确是种灾难。我们两个都在这种消沉中,眼睁睁地看着感情的消耗。其实,如果我们在这时就分手,会更好些。

很久以后,她跟我说了一件事情:结婚那天,在我来之前,她已经闹了两个小时,因为她后悔了,她对这个婚姻完全恐惧没有足够的信心。她爸妈一直逼着求着,她才没有走掉。至于后面的事情,可以说我是个替罪羊,后面的只是她的发泄而已。听到这句话,我心里没有气氛,只有悲哀。我们以自己的住址注册了一家公司,代理了一个小厂家的产品。给过去的一些老客户送了些资料,靠吃这些老关系也能有点收获。然后找人做了网站、办搜索引擎,靠电子商务做些上门的客户。至于送货安装调试售后等工作,以前的朋友手下有人可以帮我,所以我也不用请人手。因为不尽心,业务就马马虎虎,每个月也有点,生活费有着落了,另外找点事做,两个人呆着不那么别扭。分工方面,我的业务比较熟练,业务、财务方面由我来做,女友就做些送标书、收款之类跑腿的工作。

其实我们也希望可以走向阳光的。偶尔,不一定是谁先开口,会说我们好好过日子吧,不要闹腾了。另外一个便默默点头,伸了手过去牵住对方。那种温暖流淌在心底,久违很久的温暖,可惜太微弱了,很快就被阴郁吞噬了。关系继续冷淡。女友又开始联系那些Q友了。每晚自己躺在床上发短信不停,白天就不见人。我难过,无力。有次我无意中看到她短信中的一条“这不是色,是爱的升华”,发信人不详。看了之后,只涌起一丝淡淡的忧伤,没有太强烈的感情冲突。基本上,我们都认为这段婚姻是死了。不过为了林叔他们,得维持着这个现象。偶尔回光返照般的爱恋,也只是昙花一现。

我接受了同学的邀请,到上海工作一段时间,他刚创业我去帮忙。我跟女友说了这个决定。我说出去呆段时间,我们也彼此冷静考虑,是否要再继续下去。女友也说什么,沉默。走的那天,女友开车去沈阳北站送我。一路上,我们都不做声。直到下车时,女友说了一句“有事打电话吧”,我嗯了一声。火车上,接到女友的短信“回想我们在一起的几年,你似乎只有付出没有回报,所以我决定放开你,让你有权利得到别人的爱。”看完后,心情如同五味瓶打翻,不知何味道。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希望可以好起来,但都各自失去信心,甚至只希望对方能好就可以了。放弃也是一种爱。这种抉择虽然在形式上残酷,在情感上却往往上对别人最佳的做法了。

我在上海一直待到快过春节。这期间的几个月,跟女友很少联系。因为工作的事情通过两个电话,再就是发了一次邮件,还有国庆时收到她发的生日祝语“猪你生日快乐”(以前她叫我猪猪)。快过春节的时候,女友给我打电话,说她家里希望我回东北过年。

春节过后,林叔跟我谈话:“问我们之间能不能让他放心”。我很违心地嗯了。他说“感觉我跟女友之间的眼神像是仇人一样”,我没回答。然后我们一起回到林叔家。白天只有两个人时,我跟女友提出了分手。她一直哭,不做声。那天是情人节,2月14日。在我们认识的第一个情人节,我送了戒指给她。想不到这个情人节,谈论的是分手。女友始终没有回复我。这时我已经铁了心要结束了。再过了两天,我们两个回到沈阳。在沈阳,我们谈了很多次这个话题。每次女友都很伤心。说实话,我不能清楚理解她的心情。伤心、不舍、无奈....后来终于她同意了。

我回了趟老家。跟父母说了我离婚了。意料之中,他们没有很大震动。不是他们未卜先知,而是因为我的事情跟他们关系不大,我们并不交流,他们也不喜欢这个媳妇,也不喜欢这个儿子。让我吃惊的是,妈妈问我“你拿了多少钱,不会是净身出户吧?”我冷笑,原来这个比他儿子的婚姻去向重要啊,我回答“这重要吗?”同样的回答,在以前妈妈问我沈阳的房产证上写我名字了没有时,当时我也说“这重要吗”  

可能慑于林家的权势,或者估计问不出来我的话,妈妈没有再提及一句跟财产有关系的话。在家呆了两天,我就回了上海。临走时,妈妈问我,用不用给我点路费,我说不用了。例行问话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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